長安,三月。
正是煙雨時節,昨夜將將下過一場春雨,空氣中仍氤氳著濃濃的水汽。
崇仁坊內,正朝朱雀大街的一座高大宅院門口,已然掛起了數十只牡丹花燈,身穿青袍的健仆依次從花燈下穿過,手腳麻利地將宅前的泥濘清掃干凈,然后鋪上一層厚厚的毯子,恭敬地退到兩側。
未幾,從遠處承天門陸續傳來陣陣咚咚的報曉鼓聲,在第十二道鼓聲響起之際,一位腳踩黑靴,身著紫色圓領朝服的中年男子終于從宅門走出。
他眼帶迷蒙,臉上殘留著一絲屬于男人的饜足之色,顯然是方從哪個姬妾那里出來。
牽馬的健仆想起自家主人近日新得的那位貌美寵姬,不禁垂下眼睛,暗自撇了下嘴角。
“太師,請上馬。”
大靖多馬匹,無論文武官員皆騎馬上朝。
被稱太師的中年男人揉了揉眉心,漫不經心地隨手從仆從接過馬鞭,輕咳幾聲,隨后幾步走到一匹早備好的上好吐蕃馬前,有些費力地蹬上馬鞍。
他剛要抬手揮鞭,卻見從宅內出來一名頭梳雙環髻、身著碎花襦裙的婢女,不禁眉頭一皺。
“怎么?可是方娘子有什么不妥?”
他會如此問,便是因為昨夜在方娘子屋里時,她身子便有些不適,到將近寅時方才睡去,如今她差人過來,怕是舊疾又犯了。
男人想起那小娘子蹙眉難受的樣子,忍不住就要下馬,可他想起今日要做之事,眼睛一暗,終究是忍住了。
那出來的婢女名叫芍藥,聽見男人問話,不慌不忙對著他做了個叉手禮:
“郎君莫急,娘子只是胃里有些積食,并不打緊,只是娘子說前幾日郎君答應了今日陪她一起出門踏青,便打發婢子來問一問郎君幾時回來。”
聽到這兒,男人臉色不禁緩和了許多,輕哦了一聲,笑道:“告訴你們娘子,我今日有事,改日再陪她去曲江池游玩。”
想了想,他又朝左右道:“今日你們不許拘著方娘子,她想去哪兒就隨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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