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子里，他不想做這樣殺雞儆猴的事，他現在的財富，人脈，和地位都和市井老百姓判若云泥，再喝八毛錢一瓶的散裝酒，抽五毛錢一包的低檔煙，也不會有人覺得他樸實節儉，反而會覺得他矯情。

    殺雞儆猴的事情干多了，普通人的煙火氣就少了，當他發現自己能利用掌握的權勢能量左右別人的命運后，很容易迷失。

    他雖然只是個商人，卻沒有領導上司，盡管有法律約束，但這世界上總有許多法子能悄無聲息的讓人倒霉，法律總有空子可以鉆。

    和對手地位不對等，必然發生剝削，不管是合作也好，報復也罷。

    上輩子這個年齡，他還窩在省城五金廠吃了上頓沒下頓，起早貪黑為生計發愁，現在呢，不只他，連身邊人的生活軌跡也天翻地覆。

    老太太身體健康，大姑借了勢穩穩壓大姑父一頭，掌握著家里的話語權。大江哥娶了趙蘭香，哥倆還都是省里有名的企業家，身家以百萬甚至千萬計。他媽成了首都師范大學的高材生，進了教育部，在外人眼里是端著金飯碗吃皇糧的國家干部。

    親妹子，從懂事起便錦衣玉食，享受著最好的教育資源。上一輩子這個時候，就算他省吃儉用摳出點生活費貼補回去，四丫頭還是餓得整天哇哇哭。

    出了一回車禍，他才被狠狠打了一巴掌，原來這輩子的恣意都是偷來的。

    “黃家的情況都查清楚了？”

    王大狀面無表情的回道，“不敢保證百分之百，但疏漏也有限。”

    他把整理好的資料遞給周揚，沒急著發表見解。

    周揚翻看著資料，自言自語道，“還真有些資本，要是換成別人挨撞，還真就得自認倒霉忍氣吞聲了。不是冤家不聚頭啊，感情咱們還是黃家的大客戶，金凱給你四哥招呼一聲，讓他老丈人幫個忙，港島黃記的款項先拖一拖。讓吳正新那邊配合一下，出兩期科普文章，幫黃記監督一下生產質量，跟食品沾邊的，總能挑出毛病來。先把內地的市場掐斷，收點利息。”

    董齊說，“其實黃記向內地的出口貨物，一直也是咱們承運的，要不就停掉？”

    “停啊，不停還留著過年？”周揚又翻了幾眼，“還是個上市公司，更好辦了，老董，給你找點事做，做空黃記，有沒有興趣？”

    董齊吸了一口氣，道，“周先生，黃記本來規模就不小，而且身后還有一堆潮汕佬兒當后臺，咱們是不是換個別的手段？這做空，先不說能不能成，就算是成功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劃算呀！”

    周揚笑著搖搖頭，朝小五子點點下巴，小五子會意，不屑的道，“早些年在京城的時候，三哥第一次和李昌松對上，那時候的環境可不如現在，三哥就一句話，別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就是傷敵一千自損三萬二又能怎樣？咱們肯拿出一萬個三萬二，問題是他姓黃的有沒有卵子，敢拿出十個一千。”

    “老董別擔心，沒那么大風險，這做空要是掌握對了方法，可是一本萬利，更何況高盛剛在我這撈了那么大的好處，我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自從高盛的人走后，周揚心里就打好了腹稿，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樣子，不幫忙，算什么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