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入口處很窄，兩人相隔不遠。爆炸頭豎起的五根手指，被他一根一根放下，最后只剩下小拇指，可憐兮兮地對著她。李勤下意識要避過他手指的方向，卻發現爆炸頭的手在微不可覺的顫抖。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爆炸頭的場景，那時他還是一個瘋狂的重度玩家，在一間不上不下的理工科大學念大三，學不好好上，天天跑到ST公司蹲點，想要給他熱愛的游戲提建議，李勤當年正是那款游戲的原型策劃之一。

    ST公司的大堂挑高超過十米，金碧輝煌，琉璃般的水晶燈從頂上垂下來，閃動著財富的味道。白T短褲的爆炸頭，就這么揣著一個iPad在大堂守了2周，他把自己的想法做成了PPT，試圖給路過帶著工牌的員工講講他的想法。可當時的ST公司在游戲行業的地位如日中天，游戲常年屠榜前五，他們的員工要么拽得不可一世，要么忙得豬狗不如。

    沒人有時間理會這么不起眼的他，爆炸頭幾乎放棄了。直到被一個年輕的女人叫住，在快速翻完他的PPT后，將他帶上樓詳談。最后她不僅采用了他的建議，更給了他實習機會。

    誰都知道ST公司對員工的學歷要求卷上天，這對二本院校的爆炸頭來說，是從來不敢奢望的機會。

    這個女人就是李勤。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李勤直視爆炸頭的眼睛，平靜地說道。

    “我……不……不相信。”爆炸頭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李勤咧開嘴皮笑肉不笑，讓吳為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上露出陰惻惻的表情，說道：“真巧，我也不信。”看到爆炸頭捂住自己的嘴巴，雙手抖得如篩糠一樣，又補充道：“你推理得很好，下次別推了。”

    爆炸頭艱難地咽下無聲的尖叫，當年李勤出事的時候他就在旁邊，親眼目睹了她突然倒地的慘狀，當時會議室被驚得亂七八糟，是他第一時間打了急救電話，跟著救護車把李勤送到醫院。他每每回想起那天的情景，仍會心有余悸。

    他忘不了，自己抖成一團縮在搶救室門外，眼淚都不敢掉下來。李勤在救護車上就已經失去生命體征，爆炸頭在看到相熟的同事趕到醫院后，才意識回歸，開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不愿意相信那么才華橫溢的李勤，對他有知遇之恩的李勤，就這樣沒了。可是，要按他的推測……吳為就是李勤？難不成李勤轉世投胎到了游戲里？他自己也覺得這個猜測太過荒誕。

    李勤遞過吳為的工牌，一本正經地解釋：“這是我的工牌，我就是吳為，只是被玩家激發了自主性成長。”隨即手指向沙發上的三只木頭，表示自己的改變都是因為她。

    “你是說自主性成長？？”爆炸頭驚呼出聲。這是李勤在游戲架構之初就提出來的設想，她想要這個游戲具有真正的生命力，每一個場景，每一位NPC都會通過交互而彼此影響、自發成長，玩家在其中可以找到屬于自己獨一無二的故事。

    “不，這不可能，后臺明明做了限制……”爆炸頭噤聲，因為他知道，這是完全有可能的！這游戲可是李勤的手筆。在ST公司最輝煌的時代，李勤是當之無愧的游策之王，想起她曾經描繪過的場景，爆炸頭突然興奮起來！

    “你放心！我不是來破壞你們，我是來加入你們的！你們接下來要做什么？”

    李勤：？？？？？？誰要你加入啊，敢情爆炸頭這多年的中二病還沒有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