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幫我去技術部那邊，我要跟你們指揮官談。”林閑曼抓住爆炸頭的袖子，語氣是從沒有過的焦急。

    “哎喲我的姑奶奶，還想跟指揮官談？Fiona是鐵了心要大清理，只要NPC一清場，她就會下封禁令！不僅你這號廢了，你的IP也會被追溯，你那一串的號都沒了。”

    “不，我不管，你幫我過去，什么結果我都接受。”爆炸頭從沒見過這樣的BUG獵人。在盛世，她從來都是自信滿滿，游刃有余的最強戰神，哪里見過她紅著眼眶，驚慌失措的樣子。

    九條親自押著李勤上了他的車，手還微微顫抖，李勤打量著他，越發覺得熟悉。技術部并不會直接參與修復隊的工作，這是九條第一次把NPC帶進技術部，其他隊員紛紛湊過來好奇地盯著她，九條不發一言把李勤帶進了他單獨的工作室。

    “九博士，出什么問題了，需要我們幫忙嗎？”他的助手在外關心問道。

    “不用，你們聽候Fiona的安排，有什么指令及時配合。”九條面向工作臺面，手腳不停地打開了自己隨行私人電腦，再切斷房內所有的電子設施。他現在迫切地想要驗證自己的猜測，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實驗……這個NPC身上很明顯發生了轉變，這種變化在現在的盛世被稱之為“異化”，被當作最嚴重的違規行為來禁止。但他非常清楚，這種變化曾經被賦予過另一個名字——自發性成長，它存在于系統最底層的搭建中，是這款游戲制作人最初的構想。

    九條正是實施搭建的核心技術人員，他還記得李勤向他們描繪自發成長概念之時的震撼。她說，他們在做一款偉大的游戲，在這款游戲里不僅玩家能得到成長，游戲里的NPC也有生命，游戲中的生態也能成長。他們做的事情是能載入游戲史冊的劃時代創舉！那時候，他們每天都在推導如何激發系統的自主成長，每個人的眼里都帶著光。

    是李勤的意外讓一切戛然而止……

    助手叫他名字的時候，李勤終于想起來九條是誰，當時他還年輕，就已經是一名非常核心的技術工程師，李勤記得他負責系統的底層搭建，對NPC行為產生變化的原因理應非常清楚。

    場內玩家和修復隊的沖突升級，她聽見林閑曼的聲音，心里也焦急起來，斟酌開口道：“我沒有異化。”

    九條手指飛快地敲著鍵盤，平時沉穩內斂的神情盡是癲狂，他動作未停，僅從屏幕分神看了李勤一眼，冷漠應聲：“我知道。”又快速地敲擊鍵盤，一雙手仿佛操作出殘影。李勤咬咬牙，站到他身后想看個究竟，不知是太過忘我，還是未將NPC放在眼里，九條對她毫無防備。

    “哈哈哈，成功了！這套算法竟然真的成功了？！”屏幕還停留在加載界面，九條并未等結果出來就合上了電腦，他仰天大笑，這么多年的堅持、懷疑、嘲諷，一次又一次測算失敗的不甘，在這一刻得到短暫的釋放。他笑著笑著一行眼淚流了下來，李勤看他這么神經質的樣子，在心里默默在卷王候選票上加上了九條的名字。

    “既然你已經驗證成功，知道我沒有異化，那就應該清楚NPC的自發成長在盛世里就像呼吸一樣自然，這是盛世之所以為盛世的原因，你應該告訴Fiona，她的指控根本就立不住。”李勤組織語言，試圖重新整理這件事情。

    “有趣，真有趣。是誰把你激活的？讓你跟修復隊說這些話。”

    “？”

    “那他一定沒有告訴你，我不僅參與了自主成長系統的開發，我還是異化監控程序的開發者。”九條完全冷靜了下來，鏡片反射出來的光都充滿冷漠，“誰會為了一個根本沒有發展，也無法驗證的可能，放棄一切呢？”

    李勤一下子就明白九條的顧慮，開口道：“一個是劃時代的偉大作品，一個是毫無價值的監控程序，兩者的差別你難道不懂？更不用說現在已經運行成功。還有我，是你最好的證明。你只需要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