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姚天動和黃龍等發動起義時,九條龍劉進福便在姚黃身邊擔任軍師的角色,姚黃相繼斃命之后,劉進福將其大本營的東西劃拉到自己手里,順勢坐在了原來姚天動的虎皮金交椅上,把自己擺到了老大的位置。由于其平時刻薄寡恩,下面離心離德,各占一方,甚至為了地盤刀兵相見,所謂十三家倒有七八家搞過內訌。不過,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由于其占據著曾做過路、道、府、州所在地中心城市又是水旱碼頭的萬縣,一般的勢力還不敢公開與之刀兵相見,只是陽奉陰違不配合而已。這一次,劉進福也聽到了大順軍余部要借道川東北的消息,他生怕大順軍假途滅虢,尤其是怕大順軍從萬縣碼頭奪船東下,便傳令其余各部攔截狙擊,至少消耗遲滯一下大順軍的實力,挫挫其銳氣。自己則在統治區域內編排保甲,清查戶口,準備狙擊。
鑒于長江在萬縣這里轉了一個牛梭子彎兒,水勢趨緩,便于船只靠岸,沿江碼頭上船桅如林,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李來亨騎著馬在碼頭上逡巡良久,才向城門走去。不提防一伙軍兵突然一擁而上,把其團團圍住,吆喝其下馬接受盤問。李來亨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只得下馬,被一伙人推推搡搡擁到了一座衙門里。他注目一瞅,卻是“萬縣水陸巡防緝私署。”
衙門里剛剛審完一樁走私案子,兩個便衣上堂稟報,說:“巡檢大人,我們發現此人身帶兵器,形跡可疑,在碼頭上左顧右盼注視良久,又鬼鬼祟祟進城。所以,我們報告了門軍,將其拿下送交這里,請大人發落。”
李來亨聽他們這么說,心中一塊石頭落地,想好了應答的言語。
那巡檢官員問道:“你們只是懷疑跟蹤,可曾查到什么違禁物品?”
便衣道:“我們不便搜查,請你們緝私人員檢查,也好記錄在案。”
巡檢一揮手,有人上前,將其腰刀、腰牌、荷包甚至那張畫著行進路線圖的紙片都掏了出來,放到了公案之上。那巡檢臉色一沉,問道:“堂下之人莫非是軍差?為何身著便衣到此?又為何在碼頭逡巡良久?”
“回大人,在下是達州景大帥屬下伍長,因為近日搜集到一條重要情報,關乎到我們姚黃十三家的安危,景大帥命小人通知沿途各地注意提防。小人長這么大從來沒有見過長江,一時好奇,先到江邊看了會兒風景。然后進城,不想被這些人不由分說抓到這里。所言句句是實,請大人明察。”
那位巡檢官問道:“這張路線圖是怎么回事?”
“請大人看看圖的背面,那是新寧白蛟龍大人給我發的通行證,怕我迷路,在后面給我畫的路線圖,一條通開縣,一條通梁山。我在別處都受到熱情接待,怎么到了你們這里不由分說就把我抓了起來,是何道理?”
“不知者不為怪,他們也是看你行蹤可疑才把你請來盤查。既然來到了這里,請去帥府稟奏情況。來呀,送這位伍長去帥府情報署。”
李來亨收了自己的東西,隨著巡檢署的便衣到了帥府,有負責情報的官員接見,李來亨把報告給達州的情報復述了一番。情報署官員便問,怎么由你們巡檢署的便衣陪同過來了?便衣把誤捉的經過講了一遍,說其已經解釋過了,我們順路將其送來。那人說,你們的警惕性挺高的,不錯,今后要繼續盯緊可疑人員。好了,你們回去,此人我們接手了。他讓李來亨稍等,自己去向有關人員匯報。
不多時,幾個校尉軍來喚,說我們家大帥有請。李來亨隨著來人到了一處豪華的會客廳,只見上首坐著一位精瘦的中年男子,正在看一份塘報,四周有一伙人或立或坐,便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候問話。那人皺著眉頭,用眼睛的余光掃了他一眼,繼續盯著手中的塘報,一聲不吭。廳中的氣氛有些壓抑,緊張,沉悶得讓人窒息。中年男子把塘報往帥案上一拍,厲聲道:“大膽奸細,膽敢刺探本帥的駐地!汝受何人指派,快快招來!”
“哈哈哈!”李來亨旁若無人,發出了一陣充滿嘲諷的哂笑,道,“原來天下的大帥,多是疑心奇重之人,一個個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大膽狂徒,膽敢辱罵大帥,拉下去重責二十大板。”有人高叫。
“且慢!”精瘦男子一揮手,疑惑地說,“你方才說天下的大帥多是疑心奇重之人,還有哪里的大帥不識好人心?”
“我們達州景大帥一開始也不相信我能搞到如此重要情報,把我重責了二十大板,還綁到斬樁上要斬首。后來其他渠道印證了我的情報,獎勵我五兩銀子,讓我來通報沿路地方。新寧縣白蛟龍大帥則讓我在那里養傷,還給我發了通行證,畫了路線圖,送我出衙。未料到,你和景大帥一個德行,疑心奇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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