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明白了，孤讓你牛金星先說京城守戰(zhàn)棄的事情后談登基。想必是你上來就說登基，犯了這位的脾氣。他制止了臉色黑紅吹胡子瞪眼還要繼續(xù)發(fā)作的劉宗敏，說：“既然諸位愛卿都在，就抓緊先說京城是守是棄的事情吧，其他的過后再說。”

    郝?lián)u旗是個炮筒子，劈頭就說：“守？拿什么守？我聽說百姓都快逃光了，市面上物價飛漲，大部分人家都快揭不開鍋啦。縱然有銀子也買不到東西，更何況咱們的銀子早就運(yùn)走了。”

    宋獻(xiàn)策瞅了瞅李自成，說：“我聽說滿清最擅長搞圍困戰(zhàn)。對明朝的錦州、松山圍困都超過了半年，城中發(fā)展到易子而食的地步。連洪承疇、祖大壽那樣優(yōu)秀的將軍都餓得發(fā)昏，不得已投降了滿清。眼下的北京城一開始就糧食匱乏，恐怕守城難度更大。”

    田建秀咳嗽了一聲，說：“守城，民心很重要。上次進(jìn)城時，老百姓萬人空巷夾道歡迎。現(xiàn)在對我們仇如敵寇。別說幫我們守城，只怕一不留神，打開城門歡迎敵軍都有可能。我認(rèn)為守不住。”

    牛金星張了張口，沒有吭聲。

    李自成瞅了眾人一遍，說：“還有沒有不同意放棄京城的？”見眾人都不吭聲，便說，“可惜了，我們來到華夏最大最繁華的城市，才剛剛四十天就被迫放棄。大家說一下，怎么撤退何時撤退吧？”

    宋獻(xiàn)策說：“如果確定棄守，當(dāng)然是走得越快越好。好在我們的銀子早就起運(yùn)，后勤輜重不算太多。現(xiàn)在需要確定分幾路走，哪些部隊做后衛(wèi)。這些要提前確定，免得被敵軍追著屁股打沒人還手。”

    李過說：“我主張多分兩路，既可以分散追兵，又減輕道路交通壓力。當(dāng)然也不要路數(shù)太多，防止被人吃掉，兩三路就好。”

    劉宗敏說：“我的意思分兩路，我和李過、高一功帶一路，出京城向西，順著長城往西到榆林鎮(zhèn)，在北面守住陜西的北門。剩下的出京城奔西南，從保定真定奔娘子關(guān)或固關(guān)，經(jīng)太原回晉西南和豫西占領(lǐng)潼關(guān)。只要把潼關(guān)拿在手里，敵兵就進(jìn)不到陜西，我們就可以保有關(guān)中。然后派人巡游黃河，防止敵兵從山西偷渡抄后路。”

    宋獻(xiàn)策點(diǎn)點(diǎn)頭，說這樣的安排挺好，我看可以。

    李自成搖搖頭，說：“老劉，您不是治氣吧，西邊的偏師有李過和高一功足矣。您是全軍的膽魄和魂靈，不隨大隊哪行？除了把您調(diào)到這邊之外，其他部屬孤都同意，就這樣定吧。”

    “其他軍隊怎么分配？”宋獻(xiàn)策問，“譬如唐過、白廣恩等人。”

    李自成說：“唐過對西北較熟悉，配給李過，白廣恩隨大隊。”

    “軍師，我們偏師什么時候可以出發(fā)？”李過迫不及待地問。

    宋獻(xiàn)策沉吟了一下，說：“如果沒有緊急情況，今天回去給各級官佐開會，天黑前通知到全體官兵，明天打包裝車，后天二十九日清晨就可以出發(fā)了。大順王，您看可以嗎？”

    李自成看了一眼牛金星，說：“軍師，能否推遲一天，到三十日凌晨出發(fā)。我是這樣想的，咱們轟轟轟烈烈地干了一場，掀翻了朱家王朝的大明江山，雖然千秋功過自有后人評說。但說人過留名，雁過留聲，咱們怎么也得坐一坐北京皇帝的龍庭，哪怕一天也好。那樣，歷史上也會給咱留下一筆。牛愛卿準(zhǔn)備了一個多月，咱就搞一場登基儀式，也算孤坐了一帝。怎么樣，大家捧個場，就只算晚一天的時間。”

    你別看牛金星方才牛皮哄哄地打著大順王的旗號說這事，劉宗敏可以拍案而起。但是，當(dāng)李自成用近乎哀求的語氣商量這事時，包括劉宗敏在內(nèi)，都不好再直接反對了。畢竟只是晚了一個白天的時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