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點了點頭，側耳傾聽。

    冷旭吸了一口煙，伴隨著一聲嘆息慢慢吐出，開始講述：“有個出身農家的漂亮女生，很有才情，她考上了縣城里的師范學校。在八十年代，能考上那樣的中專院校可不容易，那是鳳毛麟角，很惹人艷羨。因為這就等于徹底脫去了農字頭，從此開始吃上了國家糧，不出意外的話，肯定會一輩子風不吹日不曬，平平穩穩地當一名老師。這對于一個農村女生來，就是非常好的前景了。這個女生的家里更是高興，還指望著女兒借由這份工作，將來在城里找一個條件好的對象，還能幫一幫家里的困境，最重要是能給輟學在家的妹妹找個城里的工作。”

    到這里冷旭彈了彈煙灰，苦笑了一下，“可這個女生卻在學校里偷偷談戀愛了，對象不是城里人，而是鄰村的一個窮子。兩人在學校一好就是三年，畢業后又一起分配到了同一所鄉鎮學校教書，兩人更是如膠似漆，很快就談婚論嫁，男生回家商量具體事宜，可這一商量，男生卻回來跟女生暫時不結婚了，等兩年再，因為他決定要跟人去上海學做生意，并熱切懇求女孩支持他，還承諾絕不會有任何變心，而且掙了錢還會如何如何讓女生去上海享福。女生不忍拖男生的后腿，就答應了下來，男生很快就辭職去了上海，留下女生繼續教書。可很快女生就發現自己意外懷孕了，想要告訴男生，男生卻一直沒來信，女生也無從知道他的具體地址。”

    冷旭頓了頓，皺起眉又抽了一口煙，緩緩噴了出去，“她等啊等，終于盼來了男生的第一封信，信里卻幾乎沒有提及兩人的感情，只是志得意滿地描述了一番上海的繁華和他對未來的遠大抱負。那時候女生已經懷孕三個月了，肚子就要鼓出來了，女生馬上回了信，了自己的情況，催男生回來完婚。可男生卻回信暫時不想結婚，只想奔事業，無暇瑣事，讓女生先去打掉孩子。女生非常傷心，又給男生寫了信，懇求男生抽空回來先領個證，嫌麻煩的話，婚事可以不辦，只要讓她能合法地生下孩子就行，并且還之后照顧孩子的事情也不會去麻煩他，他只管忙事業就行，不會有任何影響。沒想到這個卑微到塵埃里的請求卻沒被應允，男生寥寥幾語回了信，只讓女生忘了他，從此之后音訊全無，女生又寫了幾封信也石沉大海。”

    白夜不禁唏噓，冷旭再次抬手嘴邊，深吸一口夾在指間的煙，眼中掩不住傷感起來，“女生在傷心絕望中等他的消息等得肚子都大了，家也不敢回，而且再也瞞不住周圍人的眼睛，大家都對她冷嘲熱諷，她被那男生給耍了。那時未婚懷孕是件影響很嚴重的事，特別是她還要為人師表，校方就讓她停職去流產，否則就自動辭職。她摸著肚子里已經能動來動去的孩子，選擇了辭職回家。可一回村里就淪為了全村人的笑柄，父母驚怒交加，又罵又打逼問是誰的孩子，她一個字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