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武元旭看了一眼，武元旭連忙上前跟著蕭璟雯，護送她離開。門外，蕭璟雯一躍上馬。她低頭對武元旭道：“世子，你我成親，家族聯姻重于男女之情。”“你們武家若想什么都不付出就想我父親妥協，那是絕無可能的。”“還有，不要還沒有成親就企圖操控我，我蕭璟雯不吃這一套。”少女說完，策馬揚鞭，輕掠而去。那瀟灑自如的背影，如一陣風拂過武元旭的面頰。他站在原地冷靜一會，才分析出蕭璟雯的話中話。婚事能成。但鎮南王府必定要有所付出。可究竟要付出什么？得去跟蕭展鵬攤開來談。武元旭連忙折返，生怕慢一步就讓兩人的婚事黃了。與此同時，他也深刻領教到，蕭璟雯的厲害。她誰也不怕，哪怕是自己尊敬的父王，在她的眼里，也尋常得很。也是。一個早已封做公主的大將軍之女，戰場上的刀光劍影都見了，皇帝的寵愛也有了，她會怕誰呢？……蕭璟雯準備去王家的。只是突然間，馬兒嘶鳴一聲，朝著一人奔去。她急忙拉緊韁繩，可還是晚了一步。馬兒追云一口咬在那人的肩頭，撕咬的聲音伴隨著痛呼，讓她瞳孔一緊，連忙飛身下馬。一邊拉開了追云，一邊擦看那人的傷勢。四目相對，燈火闌珊中，兩人都有些愣住。“是你。”程云顫抖著，痛苦讓他眉頭皺起，他勉強點了點頭。蕭璟雯連忙扶住他道：“對不起，我的追云不是故意的。”“它似乎被什么東西誘發出了狂躁。”程云從腰上解下一個香包：“剛剛花五文錢買來驅蟲的，會不會是這個？”蕭璟雯嗅到一股奇怪的花香，里面似乎摻雜了什么藥？她一把拿過來，直接扔得遠遠的。追云果然安靜下來，發出一陣舒爽的響鼻聲。蕭璟雯松了口氣：“就是。”她叫來暗中跟隨的侍衛，把追云交給他們帶走。她則攙扶程云來到牛大夫的醫館里。牛大夫剪開衣服，馬的牙印滲出血絲，看得蕭璟雯緊皺眉頭。“這會不會影響他寫字？”牛大夫道：“傷在肩膀，沒有動極筋脈，養好傷以后沒有影響。”蕭璟雯松了口氣。她對程云道：“程先生，你寫的字很好看，手可不能毀了。”“那些奇奇怪怪的香囊，你不要買。”“若真的需要，來牛大夫這里配一個好的。”程云抬眸，看向蕭璟雯的眼眸，他的眼底似乎有千萬種情愫……伴隨著一點猩紅，看得人心頭發顫。蕭璟雯都有些頂不住了。還是牛大夫看出端倪，輕咳一聲。程云這才垂眸，點了點頭道：“今日是我自找的，你別放在心上。”蕭璟雯道：“也怪我大晚上還在外走動，我原本要去我外祖母家的……”程云想問，她怎么和武元旭在一起，怎么說了那么多的話……看起來，像是達成了什么聯盟。明明，朝中最忌諱武將結交。雖然，大將軍已經交了兵權。可是鎮南王風頭正盛，朝中已經隱隱有討伐的意向了。話到嘴邊，他咽了回去，只是說道：“等包扎好了，我送你去王家。”蕭璟雯道：“那怎么能行？”牛大夫道：“別爭了，一會我要去給太夫人請安，我送你們去。”“是你們，不是你……”蕭璟雯愕然。程云難道也要去？這么晚了，他去干什么？三表哥好像不待見他。興許是察覺蕭璟雯的疑惑，程云道：“我給太夫人準備了一本畫冊。”蕭璟雯聞言，眼眸一下子亮了起來：“真的啊？”程云看見她的笑，突然綻放，宛如一朵山茶落在他的心尖上。那么美，仿佛多呼吸一口，都怕消失了。可這樣好的人，若無法相守，他實在難以想象，今生會有多遺憾。于是伸手從懷中將畫冊掏出來，遞過去。蕭璟雯迫不及待地接過，打開。畫冊很日常，還是她們在莊子上的點點滴滴。門前開的花、樹枝上的新芽、祖母散步時跟在后面的小尾巴……以及她們坐下來時，一起喝茶的場景。明明，他也只待了一天。看見的，也無法就是散步、喝茶、吃飯等場景。可怎么就畫了這么多……厚厚的一沓。視角是多樣的，一會是在屋外，一會是在屋里，一會是她陪著，一會是大表姐……還有那只小狼，也入了畫。他還在門匾上海題了字，有些寫著禪室，有些寫著花房……就好似，他細細在那里生活過一樣。這個人的心，溫潤細膩，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淡雅溫柔。等他包扎好了，蕭璟雯也合上畫冊，遞還給他。“走吧。”牛大夫說著，提著藥箱催促著。蕭璟雯去攙扶程云，他輕輕推拒道：“我沒事的，你顧著腳下。”蕭璟雯想到自己拒絕武元旭，自己當時倒也干脆利落。只是如今，她竟然有一點小失落。她笑了笑，幫著牛大夫提藥箱，走在了最前面。牛大夫回頭看了一眼程云，攙扶他上了馬車，然后他坐在了馬車外面，沒有進去礙眼。一路無話，馬車里的沉默似乎透著一股無言的壓抑。直到馬車停下，他們到了王家的門口。蕭璟雯要下車時，程云攔住她。蕭璟雯回頭望向他，冷不防撞進他深靜瞳孔里，他似乎思慮了再三，但還是難以壓抑地說道：“公主，武元旭不是夫婿的好人選。”蕭璟雯先是一愣，隨即回道：“我知道。”然后她果斷跳下馬車。雙腳落地的聲音傳入程云的耳朵里，是那樣堅定決絕，他緩緩起身，掀簾而出。心口似被割開，隱隱滲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