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九川是頭一回踏足崔氏的棲遲閣,隨著閬家老侯爺出殯下葬,府中治喪的白就撤了下來,換上了素色的裝飾,她的院落也不例外。
因為孀居,棲遲閣遠離主院,在侯府西邊,雖然位置偏遠,可院落卻是占地頗大且清幽雅靜,聽說它還有一個小型的練武場,那是從前二房男主人閬正汎的地盤。
棲遲閣沒有多余的花花草草,卻種了兩棵高大的烏桕,聽建蘭說,這兩棵烏桕,秋日特別漂亮,不比楓葉銀杏差,而且還是二老爺年少時就親自種下的,崔氏在秋日時,最喜在樹下品茗賞秋。
雖然棲遲閣內沒有旁的花木,可崔氏愛蘭,端看她的婢女都是以蘭命名便知道了,故此這院落專門辟了一個暖房,用以伺弄她鐘愛的各種蘭花,這也是崔氏多年孀居除了禮佛,唯一的喜好和消遣。
如今已是入冬,再過幾日就進臘月,棲遲閣的那兩棵烏桕早已被積雪壓了枝葉,越發顯得院內色彩寡淡。
庭院深深。
許是因為主人沉寂,這個棲遲閣和閬九川的那個院落一樣,沒有太旺盛的生氣。
一股藥味鉆進了閬九川的鼻子,從西北角的小廚房飄出來,而正廳那邊隱隱有咳嗽聲傳來。
閬九川垂眸,跟著建蘭往正廳的方向去,門口處,有一個十二三歲的丫鬟見了她們,忙往內傳了一聲,撩起了簾子。
入了正廳,暖意撲面而來,閬九川抬頭,靠南窗位置,放了一張羅漢床,崔氏已經把白色重孝換成了一身靛藍色的素色褙子,下身配一條不斷頭回紋的馬面裙,低矮的發髻只用一根白玉簪子別住,再無余飾。
她許是剛剛咳嗽過,臉頰上有一絲不太健康的薄紅,唇色卻是蒼白得很。
有個和建蘭穿一樣的墨綠比甲襖裙的丫鬟捧著一個痰罐走過閬九川身邊時,停下屈膝行禮,喚了一聲九姑娘。
這是墨蘭,崔氏身邊的四大丫鬟之一。
崔氏把擦過嘴的帕子遞給身邊的程嬤嬤,又拿起一張新的絲帕攥著,看閬九川杵在那,蹙著眉說道:“現在是連行禮都不會了嗎?”
閬九川微微頷首:“問夫人安。”
夫人。
崔氏看著她,攥著絲帕的手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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