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月自然是瞧不上什么魯國公的世子,但對于以身相許這種要命的話沈妉心也不敢說。
當(dāng)年魯國公被一紙文書送去了北莽邊境時,宋明月才八歲,為了一個糙米饃饃被御膳房的一群年輕力壯的幫廚打的鼻青臉腫。跟著魯國公遠(yuǎn)走他鄉(xiāng)的褚云恒還是個初嘗離別滋味的青澀少年,比起果腹他更難過或許一輩子再也回不來隴城。
“他配不上你姐。”沈妉心一臉陰沉道。
宋明玨愣了愣,點(diǎn)頭道:“我知道。”
“可他若娶了你姐,就必須回隴城完婚是不是?”沈妉心的眸子霎時蒙上一層陰霾之氣。
宋明玨沉默,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
沈妉心躺倒在草叢中,雙手枕著后腦勺,西落余輝紅滿天際不似溫暖更甚寒地。她嗤鼻笑道:“傻子才不答應(yīng)呢,我要是那魯國公巴不得明日就成婚,甭管他那個武癡兒子同不同意,反正宋明月臭名昭著娶回去當(dāng)個花瓶供著便是。誒,我說這話你可別生氣啊,我這是就事論事。到時候再給他那寶貝兒子納幾房小妾,無權(quán)無勢的正室又能奈他何?回了隴城,還愁日子過的不舒坦?”
宋明玨聽著,眉頭愈發(fā)緊皺,最后硬生生擰成了個川字。忽然發(fā)狠,一臂錘在堅(jiān)硬的土地上,地面哀嚎發(fā)出一聲悶響,宋明玨面目猙獰:“拼了性命,我也不會讓姐姐嫁給褚云恒!”
沈妉心坐起身,側(cè)頭看著頭一回露出如此憎目神情的宋明玨,淡笑道:“你的性命值幾個錢?”
宋明玨霎時怒視而來,沈妉心無畏相迎,兩兩相視直至宋明玨目光軟了下去。沈妉心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莫心急,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你好好照看著你姐,我去尋老蔡頭兒琢磨琢磨這事兒。回去吧,別讓你姐擔(dān)心。”
沈妉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葉塵土,看了幾眼浮滿綠藻的平靜湖面,轉(zhuǎn)身離去。行至湖邊小徑盡頭時,她回頭望了一眼,宋明玨才走出沒幾步路,身形修挺的少年人背影落寞又悲戚。
宋明玨曾說,趙宗謙留著姐弟倆的性命不怕旁的,就怕別有用心。這世間的道理諺語素來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趙宗謙雖是馬上得天下,可這帝王心術(shù)也如手里的刀劍一般如火純青。沈妉心對此人愈發(fā)好奇,宋明月指婚一事她也多半猜的八九不離十。宋明月就是一顆拋磚引玉的棋子,壓壓這寶刀未老不世驍將氣焰的同時,也在試探褚郾城是否居心叵測,但凡有一絲不甘愿,那便是欺君之罪,一并除了趙宗謙才高枕無憂。可這番猜測沈妉心說不得,莫看平日里宋明玨好說話的很,一旦鉆了牛角尖那是比宋明月還難勸回頭。
可這下了旨,就如板上釘?shù)尼敚纬霾灰祝K究還是留下了坑洞。最不濟(jì)也只得用下下策了,沈妉心長身立在青墨院的院門前,抬頭看了一眼,輕聲嘆息。
抹著嘴的小侍童從門內(nèi)走出來,瞧見石墨階下愣神的沈妉心,奇怪道:“沈先生怎的才回來?不吃飯了?”
沈妉心一怔,臉色大變,“吃飯了!?”
正長身子骨的小侍童笑道:“剩了點(diǎn)兒。”
沈妉心氣結(jié),上去就給了小侍童一記腦蹦兒,腳底生風(fēng)往里去,還不忘罵上一句:“一群小白眼兒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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