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宿涵不知他怎么便搞了這出,又是何時弄的,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桂枝,上面絹扎的花實在精致,可見費了不少功夫,只是到底比不上真的,半搭著窗沿,淺淺勾唇:“進來吧,外面多冷。”
一陣風過,矮桌上的燭火都晃了兩下,飄了層薄薄的雪,皇帝見狀合上窗戶,然后從正門進來,由著吳庸解下了身上的披風,這才在簡宿涵身旁落座。
因著今日有孕的事,心思實在復雜,簡宿涵竟不知該說些什么,替他撣了撣肩上的雪,才偏頭笑道:“什么時候做的這個,我竟沒發現。”
皇帝聞言不語,只是視線下落看向簡宿涵的小腹處,片刻后,抬手落在上面,隔著層薄薄的衣料,緊緊相貼,然后抬眼,像一個孩子似的疑惑問道:“有感覺嗎?”
簡宿涵頓了頓,她自覺自己是沒有懷孕的,日日侍寢后也都偷偷吃了避子藥,但因著身子差,月信從來就沒準過,心里也有些吃不定,只能等明日余長春來了再說。
她將微涼的手落在皇帝腕上:“月份尚小,自然是沒什么感覺的,聽人說要五六個月才行。”
皇帝輕輕反握住她的手,不同于在朝堂上執掌生殺大權的果決狠厲,此刻看著,竟有一種初為人父的茫然生疏感,靜默許久,又問道:“會是個男孩嗎?”
凈問些傻問題,簡宿涵一個也答不上來,她原本念著庭中那棵桂樹還算費了心思,想對皇帝溫柔些,現在也維持不下去了,側身背對著他,用簪棍挑了挑燭芯,聲音嬌甜,卻一如既往綿里藏針:“陛下想知道,只管問太醫去,問我做什么。”
皇帝也只是隨口問問,他將簡宿涵拉到自己懷里,力道比往常輕了許多:“都是要做母親的人了,該穩重些,怎么還是喜歡隨意使性子。”
簡宿涵垂眸,摳了摳他衣襟上的金絲盤扣:“嬪妾是第一次做母親,陛下卻不是第一次做父親,您早就是當父親的人了,卻也未見得穩重幾分。”
皇帝撐著頭看她,秀眉瓊鼻,雪膚花貌,五官漸漸長開,自有一段傾人的風情,忽而開口,帶了些風流的調笑:“是個美人。”
簡宿涵眼瞼顫了顫,睫毛打落一片陰影:“陛下的后宮還缺了美人不成。”
皇帝抬手,頓了頓,然后撫上她光潔的側臉,小小一個動作也充斥著矛盾,語氣幽遠,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朕記得珣太妃也極美,父皇當年將她寵到了六宮無妃的地步,后又生了端王,幾個兄弟就再入不了他的眼,仿佛所有人加起來都比不過他們母子……”
簡宿涵聞言抬眸,眼瞳水潤,映著燭光:“人心都是偏著長的。”
“是了,人心都是偏的,”皇帝說:“朕從前不懂先帝的感受,怨過恨過,現在卻好像懂了。”
簡宿涵不愿去深究男子話中的含義,心頭微微一跳,正想把話題轉過去,卻覺腰身一緊,只聽皇帝在耳畔道:“朕不是第一次做父親,但你……”
“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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