岢嵐軍范圍,在北緣邊之處,有嵐谷縣。而嵐谷縣北設有寧遠寨,為控扼緣邊交通要道的重要軍寨。
這條道路,也是行商千百年來,踏出的一條通路,并不算寬廣,但勉強還是能讓軍馬通行。蜿蜒在群山之間。而寧遠寨東依岢嵐山,正正控扼住這條道路。
岢嵐軍是河東一個窮荒所在,不比豐府鄜三州有與西夏回易之利,且能得到朝中大量資源傾注。雖然份屬折家軍駐守范圍,不過折家子弟,沒多少愿意來這個地方苦熬。
雖然斟質下令要加強岢嵐軍防務。不過折可求帶著折家精銳子弟軍去濁輪川掃蕩南遷來的草原部族,其余精兵強將,也多用于加強豐府鄜三州防務。岢嵐軍還是一切如舊。守備軍馬,零星散漫,完全沒有大敵當前的緊迫感。
比如寧遠寨,按制應置經制軍馬三百五十,硬探三十,緣邊弓箭手二百一十七,儲糧半年之需,馬料倍之。分處南北向連續四個軍寨組成的防御體系當中。
可是現在,寧遠寨中,三個小型的軍寨已然荒廢,只剩下有夯土包石寨墻的主寨還勉強維持。其間軍馬,緣邊弓箭手早已散盡,經制守軍只有百余名。由一名犯了過錯打發到此間,萬年不得升遷的小使臣為指揮使統帶。軍資儲備,糧秣馬:長:風料這些重要儲備,也最多就敷一兩月之用。
這個指揮使,快五十歲的年紀,血氣早衰。身形發福。早不像馬上之士。所有心思都放在軍寨之下開辟的幾百畝田地上。這些年云內軍亂。倒有不少難民被截留為佃戶種田,收成還算是不錯。且每月還遣人去嵐谷縣西面背石炭向太原府販賣。就想著積累一筆家當,然后告老病退職,回到豐州老家,安閑度日罷了。
云內突然有警,打成一鍋粥。這個折姓遠支指揮使一開始懵懂,后來也焦急,發了多少軍情文書去折可求處。只望加強這里戒備,調來精兵強將?;蛘呔透纱鄬⑺@不堪驅使之人趕緊罷去,哪怕退職俸料一文也無都認了。
誰想到文書是發出去了,這么長時間,卻無一兵一卒到來。只有些官樣文章的批復,要他謹修戰備。后來才聽聞,折可求反而帶著折家精銳向西走去了。這指揮使頓時就想棄職潛逃。后來從云內那邊流散而來的難民帶來消息,女真大軍追著那里燕王軍馬奔向寧化軍和雁門關方向去了。一時間恐怕還到不得這里來。而這指揮使又舍不得下一料秋糧,只是心一橫。若是女真韃子不來,則收了糧變賣之后就走。若是女真韃子西來警訊傳至,則直娘賊的就走。折可求都不將此間放在心上。憑什么要他一個倒霉的家伙在這里送死?
日子一天天的這樣提心吊膽的熬過去。岢嵐山西面寧遠寨左近,還是一片風平浪靜。這指揮使也就苦挨著。每逢夜中,總難安眠,非得用寨中自釀的酒水,喝到快天明的時候才能沉沉睡去。
這一夜又是這樣,指揮使只是在暖烘烘的屋內擺下酒菜,兩個不住打瞌睡的粗手大腳山間村婦輪流伺候燙酒,這指揮使一邊喝一邊喃喃念佛,不時還走出門外看著北面黑沉沉的天際。只是唉聲嘆氣。
“韃子爺爺,不要來這里也罷!”
可就在這樣的夜里,一支女真軍馬,仍然越過了岢嵐山,向著這里摸來。
正是銀術可率領之軍。
在女真大隊軍馬還在韓岳所部據守的關隘之前反復試探的時候,銀術可已然率領數千雜胡輕騎,人帶雙馬,裹糧七日,越過了岢嵐山,向著此間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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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彎月,高懸天際。不時有浮云而過,將月色下的河東山川大地,映得朦朦朧朧。極盡目力,也難在這樣微弱月色下看出去幾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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