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內室當中,安氣凝神的香煙繚繞。而蔡京頭纏藥布,再戴一頂風帽,身擁重裘。斜斜靠在榻上。老態龍鐘,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原來環繞在他身邊的姬妾侍女,這個時侯都已然遣了出去。和他對坐之人,氣度閑雅,風流倜儻,今夜亂事如此,仍然是一副云淡風輕不經意的模樣。.
此人正是方騰。
今夜之事,雖然看似順利。可側身其間,四下奔走。操弄如許多的人心,卷起如許大的風潮。蕭言也是賭上了性命。
這等冒萬死,賭運數,拼性命的事情。自然就是蕭言做了。他走到如今地步,很重要一個原因,就是最危險的地方,最危險的時刻,他的身影,永遠是在最前面。
而方騰這個士大夫團體的異數,蕭言手下難得一個勉強可以稱得上是智囊的人物。就是要在亂定之后出場,作為蕭言與文臣士大夫團體討價還價,收拾局面的重要棋子。
亂起之前,方騰也潛入了汴梁,尋一個偏僻安靜的地方守著。同樣緊張的關注著在這汴梁城中所發生的一切。身邊只有寥寥幾名貂帽都親衛羽翼。
到了這個時侯,自家安危,已然成了最不重要的一件事情。今夜當中,方騰在暫時側身的院中登高而望,看著亂事掀起,看著亂事蔓延,看著大宋君王太子文臣武將無數禁軍在隨著蕭言的指揮棒起舞,看著大宋幾乎就為蕭言一人之力改變。看著這看似繁華都麗,而且還以為這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一般的富庶景象會長久不變的汴梁。終于暴露出她其實一觸即碎的本質。
方騰胸中澎湃,何堪復言?
我早就說過!我早就說過!
宋承五代亂世之后,藝祖得國于孤兒寡母之手。立國之時,伏莽遍地。不敢有大的興革,將五代末世所有混亂的政治制度幾乎全盤繼承了下來。
而又要防范其他人師陳橋故事,再來一個黃袍加身。所以刻意扶植五代時做小伏低,只是看武人臉色行事的文臣士大夫階層,用以壓制武夫輩。加恩之厚,百世莫及。
如此冗官絕癥成矣。但凡士大夫,總有名目繁多的服官之途,又官祿極厚。士大夫們拿著公使錢悠游終日,卻沒想到他們在日復一日的消耗著大宋的元氣!
這些冗官,若能盡責于事,能讓統治機構順利運轉,也還罷了。然則因為大宋開國時侯的先天缺陷,官制之混亂,也是歷代絕無。服官為何,和實際做的事情是截然不相干的。到了最后不僅是人浮于事,而是找不到人負責。但凡有事,一個個臨時生造出來的差遣變出來以權宜勾當,一代代傳襲下來,更加劇了這種混亂扭曲程度。到了最后,不管官制如何更改,已經是無藥可醫!畢竟總不可能將這塞滿了各個位置的冗官盡數掃干凈罷?
武臣雖受壓制,可總要安撫。不僅設計出空前多的武階用以武臣超轉以消磨他們的精力意志。百余年下來,武臣官數之煩冗,絕不下于文臣。且在控制軍隊規模上,大宋也從來都是軟弱武力。
削減軍隊,就是削弱軍隊的組織基礎。這又如何談得上安撫武臣?軍隊規模益大,則武臣上下其手之處益多。軍隊又廢弛不堪用。
不僅收不到兵多之效,反而盡受冗兵之害。白白在都門養著幾十萬的軍隊,臨敵這幾十萬人卻一點用場也派不上。反而要征發什么蕃兵,強壯,弓箭社,募敢戰士之類。平時養兵為難,臨敵用兵更為難。冗兵絕癥,神仙也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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