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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中延福宮,位于宮城中西面,原為宋初安置太后之所。后趙佶繼位,在營造艮岳之前,就已然嫌棄禁中宮城破舊,無什么可賞玩之處。適逢蔡京用事,為曲意獻媚新君,不顧國用艱難,籌集大量資財應奉于內,營建宮室。而童貫楊戩之流大鐺五人親自督工,將延福宮擴建重修了一遍。

    工成之日,這翻新的延福宮大有美輪美奐之概。比起那些傳承自五代的舊禁中宮室,簡直就如天上宮闕一般。而趙佶只要是在禁中宮城,就長居于延福宮內。

    延福宮凝和殿側,臨一人工湖有一座暖閣名為玉英。天時尚寒之時,趙佶多居于此。不僅閣中通有地龍,就連玉英閣前花苑下面也鋪設了紫銅管的取暖地龍。每年單單這一處暖閣花苑,就消耗上好巴蜀竹炭十萬斤有奇。窗外白雪飛舞,而苑中奇花異草猶自迎寒怒放,天家富貴,就展現在這每一處細微之間。

    趙楷為蕭言擁立之位,雖然君權上頭,比起他那荒唐父親差了十萬八千里。可享受品味,卻和趙佶一脈相承。其時天氣還微微有點春寒,自然就毫不客氣在這玉英閣中住下。

    在十王殿潛邸當中,趙楷不止一次想過自己為延福宮主人,該是怎么一番景象。可到了真的入居于此。卻鎮日如困獸一般在玉英閣內外走來走去,每一日都煎熬得艱難。

    誰能想到,趙宋官家的顏面地位。這么容易就被捅破。自家雖然號稱新君,其實不過就是禁中一名為圣人的囚犯而已!

    在一開始,趙楷尚唯唯諾諾,不敢有什么怨恨。宮變那夜滿城鼓噪,蕭言將他挾制,并悍然矯詔。數百披著青唐瘊子甲的騎士踏破數萬亂軍的場面,猶自一次又一次的將他從噩夢中驚醒。歷代權臣逼迫下殘弱之君的下場,更讓他恐懼不已,甚至都不敢多朝這方面去想。

    趙楷也只有安慰自己,首先這南來子也未必就能成事。其次就算成事。以大宋深仁厚澤。尚也有幾十年好拖罷?自己就為幾十年太平君王,能茍全性命便罷。如此時局,又遇上南來子此等人物,能老死榻上。便是福氣了。

    可是隨著時日漸漸過去。汴梁風波漸熄。趙楷這心思又慢慢轉了過來。

    寡人可是大宋君王!寡人之父。一言九鼎,群臣匍匐。大宋江山,盡在掌中。憑什么寡人就要只能在禁中呆呆的看這一片四方天?所有一切。只能仰這南來子鼻息。就連自家性命,也只能由著那南來子擺布。

    這江山,可是趙家祖宗感神靈降于甲馬營,天與人歸,才握于手中。如此祖先基業,怎能斷送在自家手中。最要緊的是,這趙家君王權位,如何自己就不能享受到?

    人心總是饕鬄難足,哪怕君王,也是一般。

    趙楷既然活動了這般心思,自然就要有所動作。趙家人除了仁廟那位,還有現在那個趙楷還默默無聞的九弟,就沒什么耐得住性子的,多是行事頗為輕易之輩。趙楷自然也不能例外。

    稍覺平安,就想尋覓法子,將這個可惡的南來子掀下馬來,碎為齏粉,然后盡復君王威權。

    可是原來趨奉趙楷之人,早就煙消云散,不知道飄零在何方?,F在禁中,除了潛邸帶來的一些內宦之外,更無一得用之人。禁中之外,張顯張典獄長層層戒備提防。所謂拱衛天家的殿前諸班直,早就成了蕭言爪牙。

    至于外朝,更不必說。一向被天家當做外戚看待的都中禁軍將門世家,給蕭言殺了個人頭滾滾。有眼色的已經趕緊抱著蕭言大腿,恨不得叫爺爺,哪里還敢往趙楷這里湊。

    外朝另一個支柱文臣士大夫團體,現在則奉蔡京為首。若不是有一個討厭的南來子在,現在基本上是文臣士大夫團體的黃金歲月,沒什么君權壓在頭上。而且以蔡京之輩的老奸巨猾,就算還需要趙宋官家這面旗號,也絕不會趨奉這個一點號召力也無的三大王趙楷,反而是想盡心思欲將太上從蕭言那里劫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