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工作本來就多,給總助理做應聲蟲又耽擱了一個上午,于是下午的龍醍幾乎忙到飛起。
不知不覺到了下班時間,同事相繼離開,偌大的辦公區寂靜下來,龍醍才捏著又空又酸的后頸離開工位,卻是去茶水間倒咖啡。
今天怕是要加個沒有加班費的晚班了,龍醍看著咖啡杯里小小的旋渦想,等下要給郭伯打個電話,可不敢勞煩叔叔打過來關心了。
寂靜的辦公區來了訪客,他單手挽著大衣,閑庭漫步似的穿過縱長的過道,沒有細看那些工位卡牌,僅憑著一個老舊不起眼的小擺件便找到了他要找的那個。
去茶水間的龍醍端著咖啡回來時,那人正用他那修長的仿佛只適合放在鋼琴鍵上的手指,推著那個斑駁褪色的賽車模型穿越辦公桌。
龍醍一時間不知該說叔叔你怎么又回來了,還是該說叔叔你輕一點,它和我同年出廠,擺來看看還行,跑起來容易散架。
張景把那個和小龍同學同年出廠的賽車模型托在手里,笑問:“這是你抓周禮上的那臺紅色小賽車吧?給我送過去的照片剛好拍到它。都這么多年了還留著,看來你很喜歡它,當時為什么沒選它?”
這種問題要他怎么回答?他那時候腦仁還沒長全,鬼知道他為什么放著那么多東西不要,偏去抓一個陌生alpha。
龍醍半皺著眉想了半天才給出一個自己都不確定的回答:“可能您離我更近,我沒看到它。”
“我記得你是從桌子對面爬過來的,爬的特別快,當我意識到你的目標不是我面前的東西時,你已經站起來撲進了叔叔懷里。”
世界上可能沒有比親耳聽受害者講述自己的施害過程更加無地自容的事了,龍醍不由囧了臉:“叔叔,你的記憶力未免太好了吧?”
“叔叔還沒有老到記憶力衰退的地步,不過對這件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有趣的事記憶深刻,是因為那時候的叔叔很尷尬。”張景把模型放回去,看著彼時令他尷尬無措的罪魁禍首,“因為我那時候從來沒抱過那么小的孩子,所以根本無處下手。你又非讓叔叔抱不可,不然就一直哭。于是我們兩個成了整間宴會廳的焦點,周圍的人都在笑,還有攝影師和錄像師在拍攝。如果你能想像叔叔當時的心情,你就不會為我記憶猶新感到驚訝了。”
龍醍發現自己錯了,世界上最尷尬的事不是聽受害者講述自己的施害過程,而是聽受害者講述他當時的心情。
“叔叔,你這樣說我很尷尬。”龍醍一直覺得自己臉皮夠用(厚),但此刻他明白了什么叫無地自容,“叔叔,你在報仇嗎?如果是的話,你成功了。”
“如果叔叔氣量那么小,今天就不會來找池煊的父親喝茶了。”
“……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了。”連累老板的兒子被收債的堵不是一件小事,他只是被西蒙叫去談了談話就沒人再提了,保下他的人不是池煊,只能是面前的人了。
“你還是不明白。”張景輕輕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拿上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工作先放一放,陪叔叔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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