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內(nèi)與艙外只隔著一道門,風(fēng)景卻絕然不同。
沈妉心自認(rèn)見過世面,定不回干出臨場怯意給老蔡頭兒丟臉的事兒來。哪知,與趙宗謙一個(gè)照面便連腦子都不甚清醒。
趙宗謙坐在入門左上位,沈妉心低著頭跟在蔡尋身后,見蔡尋停下了腳步,想也不想便跪了下去,朗聲道:“草民沈妉心叩見陛下,吾皇萬歲。”
蔡尋不忍心看,別過頭踢了沈妉心一腳。沈妉心嚇了一跳,慌忙抬頭,就見趙宗謙仰頭大笑,擺手道:“蔡大家罷了,都起來入座吧。”
“陛下,這不合規(guī)矩。”蔡尋瞪了一眼愣頭愣腦就要起身的沈妉心。
草莽出身的趙宗謙看著委曲求全的沈妉心,笑道:“此子心赤,這一趟朕也是微服出宮,那些禮儀規(guī)矩不管它也罷。”
蔡尋默不吭聲,倒是蕭玄仲笑容古怪的低聲提醒道:“愣著作甚,還不謝恩。”
“哦,謝陛下恩典。”沈妉心又是一叩首,看的無尋道人眸底一黯。
趙宗謙眉目剛毅,菱角分明,若不是眼角有道清晰可見的疤痕與銅色肌膚,配上唇上的兩撇濃須比起武夫更像是一位中年儒生。可儒生畢竟手不執(zhí)刀,這位皇帝陛下不知手刃過多少亡魂,只一眼便令人噤若寒蟬。
三人入座,與趙宗謙成四角圍桌之勢,只聽趙宗謙一聲令下,便有數(shù)名柔美侍女魚貫而入,手中捧著美酒佳肴。趙宗謙率先舉杯,劃過一圈后,道:“今夜只談風(fēng)月,不言其他。”
沈妉心入鄉(xiāng)隨俗,跟著飲下一杯,當(dāng)即咂舌,好烈的酒!
在青墨院,顏夢卿不好酒,于孟人喜飲濃厚的青竹釀,蔡尋偏愛清香的百花露。民間外談道,文人雅士皆喜好淡而不俗的酒來襯托身份,講究個(gè)門當(dāng)戶對,墨豪一派卻隨心而擇,不分高低貴賤,只這一點(diǎn)墨豪便稍遜一籌。文壇墨豪就此曾隔空對弈過一陣,直到軍營中傳出皇帝陛下最喜以粗糲陳谷釀制的刀頭酒,這才消停了不少。
可滿朝文武皆知,這位在七月十五必飲一壇刀頭烈酒的皇帝陛下,其實(shí)最喜的當(dāng)屬貴妃趙湮蘊(yùn)親手煮的梅花酒。
刀頭酒需以大碗飲,是趙宗謙慣用的,卻不知今夜為何只用了這虎口大小的白玉杯。蔡尋不動(dòng)聲色的放下酒杯,對微微皺眉的趙宗謙道:“陛下,還是換碗妥當(dāng)。”
即便面有笑意,目光仍是冷峻的皇帝搖頭道:“罷了,原本便是大碗,朕特意囑咐他們上的酒杯,咱們淺嘗即可。”
蕭玄仲與蔡尋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面頰已微紅的沈妉心,后者隨即恍然道:“草民不勝酒力,有擾陛下興致之疑,望陛下恕罪!”
趙宗謙又飲下一杯,冷峻的眸子微瞇,輕笑道:“喝個(gè)酒朕也治你的罪,豈不是昏君所為?日后朝臣之中誰還敢與朕把酒言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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