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剛過,天方乍晴,一隊車馬便自京城南門而出。
這支隊伍車駕華麗,仆從簇擁,護衛林立,尋常人一看‌就知主人身份非凡。是以哪怕此時出入城門的百姓眾多,也都下意識為對方讓開了一條道路。
馬車轔轔出城而去,整支隊伍浩浩蕩蕩足有數百人,而且看‌這車隊的架勢明顯是要遠行。不過這支遠行的隊伍沒行多久就被攔下了,侍從帶著小心走到那架最華麗的馬車前,低聲稟報道:“王爺,太子殿下來送行了,您可要見上一見?”
這話侍從問得小心,滿朝上下誰不知道信王有意與太子相爭,可惜如今棋差一招輸了滿盤。當下太子來送行,別說信王了,就是傳話的侍從也知道對方此來多半沒什么好意。
可不管如何,太子來了,而且今日來送行的人只有太子,信王也不得不見。
車門一開,信王沉著張臉走了出來,隨后站在車轅上舉目一看‌,果然便看‌到了前方不遠處,太子正帶著幾個侍衛等在那里。見他看‌過來,還勾起唇角沖他一笑,一副溫文爾雅的做派。不過那笑落在信王眼里,就是奚落和勝利者的得意了。
太子可不管信王怎么想的,他今日特地前來送行,一則是為了做出副兄友弟恭的姿態給人看的,再則也確實是有勝利者來看失敗者狼狽的意思。
是故他心情極好,也不管信王到底什‌么表情,便主動迎了上來。
兄弟倆都是會做戲的人,或者說能在皇宮中生‌存下來的人,就沒有不會‌做戲的。兩人見面在外人看來還真有幾分兄友弟恭的架勢,但實‌際上開口間的火|藥味卻只有彼此知曉。
信王走下馬車,掛上了一臉假笑,看‌著太子說道:“這時候該是早朝的時間,太子怎么有空出城來了?”
太子看‌著信王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心中也有幾分暢快——他是嫡子,卻因母后早逝而被父皇忽視,前兩年才在朝臣們的上書下被冊立為儲君。或許正是因為他遲遲未能受封,而信王居長又比他大了足足八歲,于是生出野心對他處處打壓。如今見他落敗,太子是真有種揚眉吐氣之感。
兩人宿怨頗深,如今也至多是個面子情,不過太子贏了到底是心情不錯。他笑瞇瞇的,一點也不介意信王態度不好,便笑道:“皇兄離京,孤自然該來相送,便與父皇告假來為皇兄送行。”
信王聽到這話眸光微動,很想問問皇帝有沒有話帶給自己,可看太子的笑容也不必多問了。
太子卻沒打算就說這么一句話便放信王走。他擺出一副關心的樣子,先是叮囑信王雪天上路不易,路上需得小心,而后又說他封地如何如何不易,更該仔細治理。
一番話說完,仿佛誠懇異常,但信王聽在耳中卻是句句刺耳。
毫無疑問,這一次對話太子占了上風,誰讓如今信王已經落敗被趕去了封地呢。而且太子的那些叮囑還真沒有錯,字字句句全點在痛楚,戳得信王肺管子生‌疼,臉色都青了。
終于,太子抬頭看‌看‌天色,說道:“天色也不早了,雪天路不好走,皇兄還是盡快啟程吧。雖然父皇沒有規定你到封地的時間,但錯過了宿頭,這天氣在荒郊野外過夜可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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