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瞪大著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他望著宛如慢動作般緩緩朝他身上靠去的孫大華，看著孫大華嘴角緩慢流出的鮮血以及漸漸突出的眼球，身體不住顫抖。他很想移開視線，但是目光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吸住了一般，無論他心底怎樣吶喊，都無法移開分毫。他的雙手此刻更是沾滿了血跡，黏糊糊地彷佛毒蛇般在他的手臂上緩緩流動，他想要甩動手臂將著惡心的血跡甩開，他又想雙臂用力將孫大華拉起，但發顫的手臂卻怎么也無法完成這兩個動作，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孫大華的身體慢慢下墜，直到露出對面手握刀柄的焦金人。

    焦金人抬起眼皮，突然間他微微咧嘴，尖利的牙齒若隱若現。焦金人陰陰一笑，手臂猛然發力抽刀，“噗”的一聲，一大股血柱噴濺開來，模糊了胖子的視線。他心里大叫不好，身體卻猶如被定住一般，無法移動。

    一滴猶自帶著溫度的液體從他的額頭低下，正好滴到了他的睫毛之上，然后糊住了眼睛。胖子閉上雙眼，腦中突然出現一個女孩的身影。那是與他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女孩，他本來計劃今年年底去找她，然后結束他的單身狗生涯。

    可惜，他似乎沒有這個機會了。

    光芒閃過，凄厲的慘叫聲震得胖子耳膜發燙，不過倒讓他的神智恢復了一些。他定睛一看，只見地上一只干瘦手臂猶自在動。

    而原本在他面前的焦金人正捂著斷臂處，慘叫著踉蹌往后退去，狀若癲狂。

    寒光再次閃過，焦金人發出第二聲凄厲慘叫，然后“啪”的一聲，他重重倒在地上，慘叫聲也嘎然而止。

    鐘靈手持猶在滴血的利斧，站在倒地的焦金人身旁。她的表情很沉靜，看不出一絲殺意，但胖子卻不由自主地移開了視線，不敢再看。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三兩呼吸的時間。地上，已經躺了四具尸體。

    胖子終于回過神來，他蹲下身不停拍打著孫大華的臉，見孫大華沒有反應，又想給他做人工呼吸。然而，他剛一翻動孫大華的身體，原本就汩汩而出的血一下子流的更多了。胖子抖著滿手的血，慌亂地左右四顧，想要找點什么給孫大華止血，卻什么也沒找到。

    見焦金人落在地上的黑刀離自己不遠，胖子一把拿起黑刀從自己的褲腿上割下一大塊布，他嘗試著用布條堵住孫大華后背的傷口，然而幾乎就在瞬間，那布條就被血液浸濕。

    胖子終于崩潰了，“姐，姐，有什么辦法能救救他嗎？”他紅著眼，對著鐘靈大喊。

    他雖然殺過焦金人，但那是焦金人，是怪物。孫大華不一樣，孫大華不是焦金人，是跟他一樣的人。

    而且，孫大華是站在他的面前背后挨刀，在他看來，孫大華是因為救他而丟了性命。

    鐘靈默默看著孫大華已經不動的身體，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最終搖了搖頭。

    從后背刺入的黑刀力度極大，幾乎是貫穿傷，這樣的傷勢下想要活下來，沒有可能。

    胖子的眼睛暗了，他頹然地垂下手，突然間，低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