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夏晏清說得很坦然，并沒露出絲毫不悅或者控訴的情緒。

    可曲江被一個年輕女子如此點明了想法，而且改進技術(shù)的明確思路，又是前不久由這位女子親口告知的。

    這個……曲江神色間很有些訕訕的，一大把年紀了，他還真沒做過這種事。

    曲江萬分糾結(jié)，但他離開這里，要面見皇帝稟報此事的。

    皇帝所有有可能的發(fā)問和決定，他都得有所應(yīng)對才行。總不能皇上有不同意見，然后他對皇帝說，他不清楚該怎么辦，還得來問問夏家女才行吧？

    卻聽夏晏清繼續(xù)說道“只不過，就算將作監(jiān)有思路、有工匠，卻不一定能最快、最好的實施下去。很有可能要耗費曲大人和一眾工匠師傅畢生的精力，才得以實現(xiàn)。”

    這幾句話又切中了曲江的要害。

    是啊，他已經(jīng)四十多歲了，年近半百。如此大的工程，如此大的功績，耗費畢生精力研制出來，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

    就拿之前的望遠鏡，如果沒有邵毅和夏晏清之前的偶然發(fā)現(xiàn)，僅僅給出一個構(gòu)想，怕是他耗盡一生，也不見得能研制出來。

    曲江微微皺了眉，有了之前望遠鏡的前車之鑒，他一點不懷疑，面前這個年輕女子，一旦召集了人手，定能超過將作監(jiān)，先一步、甚至先幾步把這項技術(shù)研究出來。

    這下好了，他給皇帝回話的時候，不但要說明官場上那些亂七八糟、影響玻璃生意收益的事情。還得向皇帝承認，即使有了夏氏的研究思路，他依然不能保證，將作監(jiān)會比清韻齋更早研究出玻璃改進技術(shù)。

    這，他這得多無能，才會屢屢被一個年輕女子比下去啊？

    問題是，這個話他一定得告知皇帝，皇帝才會打消撇開夏晏清，由將作監(jiān)自行研制的念頭。

    就像之前的望遠鏡，皇帝可不會認為，這技術(shù)是夏家女子提出來的，應(yīng)該歸夏氏所有。天下都是皇帝的，這不過是一個提議、一個想法，朝廷怎么就不能用一用了？

    唉，想他曲江，自從年輕時進到工部，在工匠行上顯示出不一樣的才能之后，就進入將作監(jiān)。

    一路坐到當朝三品的將作大監(jiān)，在工匠技術(shù)方面，誰都得稱一聲了不起。

    沒想到眼看著到了遲暮之年，反倒接二連三的被一個年輕女子打擊……心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