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淑月一手牽著一個孩子，緩緩走進了客廳，她身后還跟著兩個婦人，吳晴雨和吳暮雪見到兩人，眼睛立即亮了，快步上前依在她們兩人身邊，不約而同地叫了一聲，“媽。”

    許自蘭輕輕摸了摸吳暮雪的頭發，帶著些安撫的意味。而年紀最大的那個婦人卻是輕輕打了吳晴雨的手一下，面上帶著濃濃的怪責意味。

    “大嫂、三嫂，你們怎么也過來了。”吳廷信有些無奈地上前，與兩人說道。

    “我聽說孩子們闖了禍，就過來看看。”吳廷信的大嫂名叫李眉云，是個四十出頭的婦人，生得富態和善，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了的。

    “倒是讓兩位嫂子勞累跑一趟，并不是什么大事，不過就是幾個孩子之間的玩笑打鬧而已。”吳廷信不想讓事態變大，說得有些輕描淡寫。

    “人家都當面諷刺咱們吳家了，這事情還不算大啊，什么時候咱們吳家的臉面是任何什么阿貓阿狗都可以踩一腳的。”吳廷信話音剛落，吳淑月帶著幾分譏誚的聲音便又響起。

    吳廷信本是舒展的眉頭立即又皺了起來，對自己這個小妹，他當真是不知該說什么好。

    吳家家風嚴謹，他父親對幾個孩子從小家教就很嚴，所以吳家人大都是嚴于律已，恪守規矩的，但小妹卻是個例外，她剛出生不久，戰爭就爆發了，父親上了戰場，母親因為產后虛弱而生了病，小妹就被放到了外婆家照顧，外婆年紀大了，十分溺愛孩子，幾乎是對小妹百依百順，便養成了她驕縱跋扈的性子。

    等母親身體好些了，戰事又到了最緊張的時候，母親無法分心照顧兩個孩子，便還是把小妹留在外婆家，等到戰爭快結束的時候，才把她從外婆家接回，那時候小妹已經十二歲了，性子完已經定型，就是想掰也掰不回來了。

    母親覺得這些年沒在小妹身邊照顧，虧欠了她，也狠不下心太管教她。這便讓她越發驕縱，理所當然地覺得家人都應該讓著她，基本上就是個不講道理的。

    父親也對她十分頭痛，就早早地替她物色好了一個老實的下屬，把她嫁了過去。這才總算讓家里清凈了一些，只是她那個性子，就算是結了婚也不消停，三天兩頭地就跑回娘家，不是嫌棄丈夫沒出息就是嫌棄婆家太沒落，前幾年母親還在的時候還會順著她，母親走了之后，父親就勒令她除了逢年過節，不許回娘家，她這才消停了一些。

    今日初三，正是出嫁女兒回門的時候，吳廷信本以為他在自己院子招待客人，小妹在正房那邊，隔著那么遠應該不會有什么交集，哪里想到還是出了事。

    “淑月，沒你說的那么嚴重，不過就是幾個孩子之間的玩笑……”吳廷信苦笑，與自己的妹妹解釋著。

    “五哥，我都聽橙兒說了，咱們家都被罵‘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這還能算是小事？我可不信一個八歲的孩子能寫出這樣的話來，定是有那些個居心叵測的大人在背后教的。”吳淑月也不管吳廷信說什么，自顧自地說著，說話的時候，眼睛還一直看著田桂芝，明顯就是在指桑罵槐。

    田桂芝氣得臉色發白，沒想到吳淑月這般顛倒黑白，明明是她的女兒先欺辱亮亮，現在倒成了她指使亮亮罵吳家了。

    “蔣夫人，請你莫要亂說話，亮亮不過是個孩子，你這樣污蔑一個孩子，難道不會感到慚愧嗎？若不是您的女兒先污蔑她偷東西，她又怎么會一時氣憤寫下那些話。”田桂芝是有教養的，從來不知道該怎么吵架，只是跟吳淑月講道理。

    “我女兒哪里污蔑她了，她一個孤女，拿著我家的東西，是個人都會以為是她偷的吧，一個福利院出來的，就好好待在福利院里，怎么敢登我家的門……”吳淑月是那種無理都能三分辨的人，平日里又是個嘴皮子厲害的，田桂芝怎么說得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