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再難,也不能撂挑子不干。早起學車之前,王翠芬就在心里給自己加油鼓勁,“加油,努力!晴晴說行,我就能行!”不行也得行。總不能她什么都不干,等著蘇晴努力,然后自己就等著享清福養老。上輩子她對自己親生的孩子都沒那樣,現在就更不可能。管他三七二十一,王翠芬照著謝建華的指示,就踩著油門往前沖。然后一陣刺耳的聲音,車子一個急停,不動了。蘇晴坐在車后座上,只感受到一陣強烈的推背感,然后又被慣性推了回來,整個人被彈得Duang了一下。“咋啦?媽你把油門踩成剎車了?”蘇晴問道。王翠芬肉眼可見的慌張,求助的看向謝建華,“我不會把這個車搞壞了吧?應該不會讓我賠吧。”她看蘇晴學起來就很簡單的樣子啊。謝建華只簡單的教了幾句,蘇晴就能很順利的開車在空地上繞圈了。怎么她一上手,就搞成這樣了呢。兩人的天賦怎么可以差別這么大。謝建華坐在副駕,比誰都淡定,“車拋錨了。”“才開幾分鐘。這就出故障了?”蘇晴震驚。她以為這車只是看起來破,沒想到內里更破。謝建華倒是習慣了,拿出工具箱,打開引擎蓋,“正好,我來教教你們,遇到這樣的故障,該怎么修理。”不是破車,還不好展開教學活動呢。正在服役的好車,哪能放那兒不管,任由他們隨便用。教學生,就得用這種各種故障都會出現的老破車。只要能把這輛車的故障修好,修其他車子,也能觸類旁通。他當年學車,用的也是這輛破車。想著這是開車上路之前的必修課,蘇晴探頭看了看內部老舊的汽車零件,有些嫌棄的說道:“行吧。你說怎么修理,我們跟著學。”作為修車學徒,蘇晴和王翠芬的態度都很不錯,不僅認真聽講,兩人還自帶一個小本本。謝建華講的重點,她倆還會在小本本上做筆記。記完,兩人還親自動手,在謝建華的指揮下修理汽車故障。跟著謝建華學了一上午的車,蘇晴不僅手臟了,連臉都臟了,兩個手帕更是被擦得黢黑。“連指甲縫里都是黑的。還有機油,也不知道洗不洗得干凈。”蘇晴看著自己的兩雙黑爪子。有點后悔了。王翠芬也看著自己的黑爪子嘆氣,“我手也黑了。連衣服也弄臟了。”兩個人都肉眼可見的狼狽。蘇晴年輕,記憶力好,而且懂基礎的理化知識,學得更快。王翠芬就痛苦了,原理什么的,她理都不理,純死記硬背。其實學了一個鐘頭,王翠芬就痛苦到不想學了。但她怕丟人,沒好意思說。但蘇晴比她干脆,體驗了半天,直接放棄。“不學了。這破車誰愛開誰開吧。以后我要買得起小轎車,我肯定能請得起司機。現在,我就騎自行車!”在蘇晴眼里,二八大杠都比這四個輪的順眼。她以后又不當司機,又不是閑的,非得去學汽修技術。該放棄就得放棄,她精力有限,做不了全知全能的神仙。“不學啦?”王翠芬震驚。可以就這么放棄的嗎?都上了一上午的體驗課了,適不適合自己,蘇晴也有數了,她淡定的表示:“不學了。媽你還想學嗎?想學的話,可以接著學。”王翠芬趕緊搖頭,“我也不學了。晴晴說得對,大不了以后請司機。”開車不難,也就是油門跟剎車的事。難的是修車。謝建華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笑笑不說話,非常順從的就結束了這場教學活動。他正想勸蘇晴他們找點別的事情來做,到了下午就發現,蘇晴兩人根本就不用他來安排。不跟他學車,蘇晴下午就拉著王翠芬去城里書店淘書去了。謝建華剛從廚房洗了碗出來,就發現蘇晴和王翠芬都不在,他站在走廊左右張望兩眼,奇怪的發現,兩人居然都不在。還是隔壁鄰居上樓的時候,好心提醒道:“找你媽跟你媳婦呢?她倆進城去了。”“我知道,對,她倆是進城去了。”謝建華微笑。回老家,他被這婆媳倆孤立就算了。都把兩人帶到自己地盤上來了,他還能被孤立。在外頭強笑了兩聲,門一關,他就笑不出來了。他先是回房間,把房間里的衛生重新打掃了一遍,把蘇晴疊得不好的被子,都重新拆開,疊得方方正正,書本都按照科目、厚度整齊排列……把所有的東西,都按照自己的審美規矩的擺好,看到廚房里的蜂窩煤少了許多,他又拿上錢和票出門,買蜂窩煤去。他家住二樓,這種有分量的東西,提上去費勁。不用王翠芬和蘇晴開口,體力活謝建華都自覺地包攬到了自己身上。他一個人出門,正好遇見隔壁孟營長夾著孩子回家。“建華你怎么回事啊?你媽跟你媳婦剛來,你好不容易休假,不多陪陪她們,怎么還一個人往外跑。”孟營長還以為謝建華年輕,性子野,在家里待不住。他用過來人的語氣,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就算想跟朋友出去放放風,也別挑最近的日子。以后有的是機會。”“我去買蜂窩煤。”謝建華一臉正經,他不是出去玩的,他是去干正經事的。“煤什么煤。你之前收拾家里的時候,就買了那么多煤回來。這才多久,你就又買煤了?忽悠誰呢。好好在家陪你媽跟你媳婦。你媽跟你媳婦剛來,還不清楚情況,你現在把家里理清楚了,以后你的日子才好過。”這是經驗之談。剛來的時候,就得把家里的規矩立好,以后家里再鬧騰,也有個限度。如果只是小媳婦跟著來隨軍,那情況還算好,兩個年輕人,日子想怎么過就怎么過,問題不大。可謝建華不止把媳婦叫來了,還把親媽叫來了。有個婆婆在上頭壓著,謝建華要是頂不起事兒,那家里肯定得亂。孟營長覺得自己媳婦算是溫柔好說話的那種,他也時不時的在中間受夾板氣。他沒跟蘇晴和王翠芬兩人說過幾句話,但蘇晴和王翠芬兩人,一看就是那種主意很正,不好擺弄的性格。謝建華現在要是不抓緊表現表現,至少哄住一個,那后面肯定得遭罪。“家里沒人。我媳婦跟我媽兩個,都出去了。她倆一起進城買東西去了。”謝建華尷尬的摸摸鼻子,是他不想陪嗎?是這兩人不需要他陪啊。家里的煤當然還有,他只是給自己找點事情做而已。要不然那倆婆媳出去瀟灑,他一個人在家看書,怪凄涼的。“兩個人一起出去啦?”孟營長驚訝的把夾在胳膊下的孩子放地上,讓孩子自己回家去,然后自己繼續站在樓梯間,好奇的打聽道:“你媽,你媳婦?就她們兩個人?沒叫你?”“叫我干什么?叫我我也不會去。”謝建華強行挽尊,“她倆就是去瞎逛的。又沒什么正經事。我不樂意跟她們一起去浪費時間。”要是工作日,要忙著訓練,他就不說什么了。可今天他休假啊。蘇晴和王翠芬就這么把他給落下。甚至連問都沒問一聲就出門,明顯是把他給忘記了。謝建華深吸一口氣,不行了,不能再想了,越想越生氣。他面無表情的生悶氣,孟營長卻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你還是太年輕。等她們兩個回家,你自己注意著點吧。”“注意什么?”這下輪到謝建華好奇了。孟營長教育道:“注意看她倆的臉色。有不對勁的情況,該哄就哄。”誰受了委屈,神色不對,就偷偷的哄哪個。不然矛盾變大,家里鬧起來,誰都別想好過。毫不客氣的說,這個家里亂不亂,他說了算。“呵~算了,我還是去買煤吧,不跟你說了。”謝建華無語的笑笑。覺得孟營長的經驗,沒有絲毫可取之處。還看他媽和他媳婦臉色呢?那誰來看他的臉色啊?誰來哄他啊?在這個家里,只有那兩個女人惹他生氣的份,沒有他去哄人的份。王翠芬好歹是親媽,走到半路,終于想起了謝建華。“哎呀,忘記叫建華了。他今天休假呢。把他一個人丟在家,他不會無聊吧。”蘇晴趕緊說道:“他在這兒都那么多年了,不像我們,不認識幾個人。周圍全是他朋友,他怎么可能無聊。才半天假期,他隨便都能消磨掉。”“這倒是。到這邊來,我唯一不適應的,就是李大姐她們不在身邊,說話的人都沒幾個了。”王翠芬感慨道:“這一下子離開家吧。我還怪想她們呢。”離開老家之后,老家的煩惱追不上了,快樂也被迫減少了許多。蘇晴奇怪的問道:“媽你跟隔壁吳婆婆,不是聊得挺好的嗎?”“我那說的都是場面話,隨便附和一下。”王翠芬篤定的說道:“我跟這人聊了幾天吧,發現這人跟我不是一路人。”“為什么?”蘇晴好奇追問。“她太摳啦!”王翠芬感嘆道:“你沒發現她孫子的屁股蛋都快露外面了嗎?總共才兩條褲子,補丁疊補丁就算了,還有那么大的破洞。小孩子再調皮,也不至于這樣。”蘇晴說道:“那你倆確實玩不到一起去。”生活精打細算和摳門是兩個概念。王翠芬從來都沒摳門過。尤其是對孩子,該花的錢,她一筆都沒想過省。“她自己摳,不讓她兒孫亂花錢就算了,還見不得咱們家花錢,還讓我教訓你呢。我再怎么省錢,也不會省到你身上去啊。”王翠芬說道:“吳婆婆在這家屬樓住得久,消息靈通,等把樓里的八卦打聽完了,我就不跟她玩了。”王翠芬跟吳婆婆是形勢所逼的假玩。沒辦法,鄰居嘛,碰面說話的機會,比別家多得多。老的跟老的玩,小的跟小的玩。王翠芬平時跟吳婆婆說話,蘇晴就跟她家的兒媳聊得多。沒想到吳婆婆是這樣的人,蘇晴忍不住有些同情的表示,“那孟營長的老婆也太慘了,那么溫溫柔柔一個人,遇到這么個婆婆。”王翠芬趕緊割席,“晴晴你放心嗷,媽可不是吳婆婆那樣的人。媽對你可不摳門,你想要什么,媽都給你買。”“那是。我婆婆多好啊。比我親媽對我都好。”蘇晴笑嘻嘻的挽上她的肩膀。該買的日常用品,兩人早就買了,今天出門,就是來買書來了。就現在這營業員的態度,買書還挺費時間,因為得自己去書店找。找不到也沒必要去問營業員,因為營業員不僅愛搭不理,還會罵人。反正有錢,蘇晴也不精挑細選,覺得有用的就買。“這書也要買?”王翠芬疑惑,“高考要考這么多東西嗎?這學得過來嗎?”她光是默寫一些常用的古詩和成語,就覺得難度很大了。想到蘇晴要學這么多東西,她都替蘇晴愁得慌。上輩子小兒子倒是考了好幾回,但王翠芬那時候大字不識一個,只知道高考難,不知道高考有多難。因為當時她只管給錢,還有照顧孩子的生活,學習上的事,她幫不了一點忙。“要的要的。高考可難了。那么多學生呢,不準備充分不行的。”蘇晴上次高考,卷了三年才上岸,這次她也提起了精神。“那就都買。”王翠芬欲蓋彌彰的說道:“雖然不知道什么時候高考。但該準備的,咱們還是得準備上。國家需要文化人,你看的書,早晚能用上。”蘇晴試探著問道:“這次找到了一套很有用的數學老教材。要不要給小弟寄回去?”“不用。給他干嘛。那就是個笨蛋。你聰明,你多學點。”王翠芬果斷的說道。王翠芬雖然夸蘇晴機靈,但心里也做好了蘇晴考不上的準備。她能供小兒子復讀四年。輪到蘇晴,只要蘇晴想讀,她能一直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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