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沒人會故意走錯的小巷子。真要說的話，應該是連地圖都會說「請回轉」的小巷子。但姜翊甯今天就剛好，莫名其妙地走錯了。她剛放學，身上還背著開學剛領到的全新制服，連背包也是一乾二凈，她原本打算抄近路回家，去把她蒐集的吉伊卡哇徽章全部夾上包包里，隔天帶到學校跟大家炫耀。結果一個左轉、一個閃人群、再一個「我記得這邊可以通」的錯覺，就鉆進了這條墻壁掉漆、貓都不想經過的小巷。然後——她忽然聽到一聲悶響。像是R0UT用力撞擊墻壁的聲音。接著是有人罵臟話：「你在囂張什麼啦？」姜翊甯瞬間站定。她不是膽小，她只是非常理解「當背景板的藝術」，所以立刻貼墻、縮脖子、躲在電線桿後面，假裝自己不存在，期待著巷子另一端的人不會發現她。然後發動觀察技能，偶爾偷偷看向那里。巷子那端，一群穿著隔壁校制服的小混混正圍著另一個人。三對一。那一個被圍住的高個男生，看起來像是打架打到厭世了，整個人靠墻蹲著，一手按著肋骨，一手好像在找東西。「我真的只是路過。」那個男生低聲說。他的語氣沒什麼起伏，冷靜到像在說午餐想吃水煮蛋一樣冷靜。姜翊甯看向他的瞬間，就對上他傳說中的外貌：黑發、瀏海、顏是不錯但是是不好惹的那種顏……欸，這個人她知道！——他是學校里的都市傳說之一。高二某班的流氓代表，一個禮拜只會來上一天課，傳說中的他打架通常會選h昏、怒氣值爆滿時能一拳放倒隔壁校老大，的那個季承羿。她印象很深刻，早上坐她隔壁的柯葳葳才說過。「g！路過？」其中一個流氓挑眉，聲音扯得又高又扁。「欸，你們有聽到嗎？他說他——路——過欸！」他轉頭看向身邊的小嘍羅，笑得像在等觀眾鼓掌的業余主持人。沉默了一陣，他們忽然有條有理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但笑聲只持續了三秒。季承羿抬起頭，眼神沒什麼情緒地掃過他們。就一眼。那種目光不是兇、也不是狠，而是一種「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動手，但如果你們繼續吵，老子就會考慮動手」的冷靜。空氣瞬間卡住。那個原本笑最大聲的流氓突然收聲，嘴角微微cH0U搐，手肘輕碰旁邊人，「欸…算了啦，我們走啦。這家伙好像不太正常。」「對啊對啊，神經病。不要惹他。」於是三人一邊碎念一邊退場，走得b來的時候還快。姜翊甯看到那幾個流氓走遠，松了一口氣，大概是這輩子最用力的一次大吐氣。她原本準備打開手機導航，看哪條巷子可以快速溜走，又不被發現，結果眼角卻不受控地飄回那個蹲在墻角的季承羿。他還在原地。嘴角掛著血，表情看起來像別人欠他五百萬，但他蹲在地上的樣子卻不太像在清理傷口……反而像是在撿什麼東西。她腦袋第一時間的反應是：現在該走了，快點走，馬上走。走啊！但她就是沒走。——他真的在撿東西？她忍不住又探了一眼，這次看清楚了。那是一只掉了耳朵的兔子布偶。季承羿正用一塊灰sE手帕，把那只兔子布偶小心地包起來，動作b剛才對那些混混還溫柔一百倍，更正，兩百倍。是的。兔子。布偶。他。嘴角還流著血。然後眼神很溫柔？翊甯的腦袋短暫當機三秒鐘。「反差好可Ai……」她不自覺地說出來。然後，他抬頭。目光筆直對上她。「你看到了？」他的表情沒有憤怒，沒有驚訝。只是眉頭微皺，語氣低得像夜里的垃圾車音效，準備把她收走。讓人不自覺想後退三步。翊甯：「！」對到眼的瞬間，她拔腿狂奔，跑得b運動會接力還快。直到她回到便利商店門口，心跳才從瘋狂飆速回到接近人類的頻率。她蹲在騎樓邊喘氣，腦袋還在高速旋轉：「他剛剛是在——威脅我？還是在……保護他的兔子布偶？話說，那個布偶還真可Ai耶。」結果下一秒，腦袋還沒轉完，她肩膀忽然被一只手拍了一下。「你以為你跑得掉？」低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翊甯幾乎要尖叫出來，她轉頭想逃，剛準備站起來，手腕就被一把抓住。力道不算大，但她真的被嚇到腿軟。她抬頭，看見季承羿站在她面前，額前發絲亂七八糟，表情卻沒有太多起伏，只是眼神還是那種——「我真的會殺了你」的感覺。「ㄉ、對、對不起、我什麼都沒看到——」「你要跑去哪？」季承羿皺著眉，低頭看著她，還維持著抓住她手腕的姿勢。「ㄨ、我，我要回家。」她裝作鎮定的說。「你掉東西了。」他說。她一愣。他從口袋里掏出——她剛剛掉在地上的社團招生傳單，還夾著她沒交出去的報名表。那是早上她進學校前，隨手拿的攝影社招生傳單。嗯？一瞬間，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被搭訕、被威脅，還是被社團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