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在外是什么模樣,回到父母身邊過年,總能讓人變成個孩子。小汪回來時滿面笑容,用他一如既往的樂觀態度解救了精神緊繃的我和這個死氣沉沉的家。
我跟安德烈在一起呆得太久,意識不到他身上的變化。還是幾天后小汪提醒我,安德烈的視線被頭發擋住了,必須剪一剪。
安德烈從醫院被接到我這里來將近兩個月,頭發確實長了不少,幾乎能扎個辮子。但他不久前被新護工刺激了一回,對生人的排斥愈發濃烈,想請人來家里幫他修理頭發都不成。
小汪會一些簡單的理發技巧,說最方便是把頭發修到最短。我不愿意嬌艷美人驟然被剃成寸頭,心想剪頭發看起來不難,自己上又何妨。
“沒關系,許先生,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
這是剪完后小汪對我手藝的評價。
多虧安德烈生得漂亮,什么發型都好看。我撥弄了下他層次不齊的額發,悻悻地想起碼算是個性潮流。
“晚上我做了蒸菜,看上次安德烈挺樂意吃。”小汪手腳麻利地收拾好客廳,“許先生,不要叫他看太久電視,對眼睛不好。”
我應了,愛憐地在安德烈臉上親了一口:“咱們看少兒頻道。”
其實心里明白他對節目和廣告并無概念,哪里是在看電視,只是追隨閃動變幻的光影。我伸手換到少兒節目,家長陪著幾個小朋友在樹下拍手跳舞。
給孩子們聽的音樂節奏簡單旋律明朗,安德烈似乎隨著歌曲輕微搖晃身體,無神的藍眼睛里出現了一點屏幕反射出的光。
“是不是喜歡這個?”我笑著說,“我認識不少這個臺的領導,下次哥哥帶你去現場看,還能參與游戲。”
他專心地盯著電視,我自說自話:“等你恢復一點,我陪你去外面住一段時間。尹文君上次給我推薦一個山莊來著,在那兒修養身心,總比天天在房子里呆著強,我怕你悶出新問題。吳冕是心理醫生,說不定能幫忙,下次我帶他到家里來,你不要把人趕走,好么?”
“許先生。”小汪端了果盤進來,“果核都去了,可以喂安德烈吃一點。”
我將草莓送到安德烈唇邊,他也配合地張嘴。香甜汁水順著嘴角流下,我抽出紙巾替他細細擦拭。
沒有明爭暗斗,不存在處心積慮的謀劃,只有安德烈、小汪和我在家的日子,如同身在天堂。
但當林雅的電話打到我手機上時,我知道我的假期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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