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上面具中央那一雙幽邃的空洞時,忽然有種被一錯不錯地注視的感覺。林在水意識到對方是可以看清自己的。原來從進門開始,他的動作和身形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他以獵物的身份企圖成為狩獵者,結果發現對方才是狩獵者。夜間可視……這樣的基因還有人刻意去修飾嗎?還是面具背后有什么特殊的材料?不對……既然金屬面具可以帶進來,對方想帶槍支豈不是輕而易舉?或者說,這個人就是軍校生呢?軍校生里,哪家的單兵有這種實力?林在水努力維持鎮定,和對方僵持良久。他不說話,對方也不說話。時間一旦長了,兩人呼吸逐漸加深,之間流動的氣息交融,熱氣開始升騰,聯系到對方在拳賽采訪時直白的言語,林在水心底產生了微妙的不自在。太近了……他手腕生疼,借著余光,瞥了一眼旁邊的立柜,忍耐著肩膀兩側的擦疼,飛速旋身,想要趁著自己沒有脫力掙脫束縛。這一掙扎,旁邊的立柜立刻被帶倒,“咣當”一聲砸在地上,那人微微愣神,林在水抓住機會,兩手終于得到解放,顧不上放松手腕,他馬上抬起腳踹向對方胸膛。那人發出一聲悶哼,倒退著踉蹌一步,就要向著已經平鋪在地面上的立柜跌坐下去。林在水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借著局勢反轉,反握匕首迅速逼近,一手按住對方,拼命下壓。指腹傳來的觸感讓林在水心里一驚,對方鎖骨窩有著精巧的波瀾起伏,摸著骨骼的精細程度,似乎不過是個少年。指揮的習慣又開始讓他下意識地分析起來,但局勢瞬息萬變,他來不及想太多,指掌下纖薄有力的肌肉已經復蘇發力。對方顯然有著絕佳的平衡掌控力,沒有徹底癱倒在立柜上任人宰割,而是穩穩地坐在了上方。他伸出一條手臂攔住林在水再次扎下的匕首,林在水見狀打算收回下按的手,那人直接將手覆蓋在手背上。林在水左手手心手背都是對方的體溫,匕首挽了個刀花打算橫刺突破防御,那人突然開口了:“殿下……咳咳咳。”他咳得厲害,胸膛劇烈起伏,似乎沒有佩戴變聲器,只是壓低聲線,聲音透著一股虛弱感。林在水驚覺自己好像在哪里聽過這個聲音,把這幾天見過的人和事在腦海里過了一遍,發現居然沒有一個能和對方對的上號。如果不是對方藏得太深,就是他記憶出現了錯亂,亦或是,在夢里聽過這個聲音。“幫幫我……”他抓緊林在水的手,另一只手努力捕捉林在水的手腕,幾下晃過去就成功捉住了。“你是誰?”林在水咬牙掙扎,一個虛弱到這種地步的人,竟然還能輕而易舉地控制住他?這也太過荒謬,如果對方真如自己的猜測,是應屆軍校生,明天也要參加機甲聯賽,第一軍校奪冠的概率恐怕要重新估算。“暫時不能說。”他聲音發苦,扯著林在水的手腕,將匕首對準了自己的腰腹:“殿下,劃下去,幫幫我……”冰涼的匕首觸及皮膚帶起輕微的摩擦聲,對方指尖顫抖,捉住林在水的手有些涼,但還是極力將匕首向著自己的方向按去。“為什么?”他所作所為太過匪夷所思,林在水反而不敢再刺,手準備向后退縮。“拿出芯片,時間來不及了……”那人再次回拽,匕首刺破了皮肉,滾燙的血濺出來,屋內血腥的味道逸散開。“呃——”那人全身顫抖。這一下扎得不輕,他卻沒有停下,只是手上的力道越發緊了些,匕首開始緩慢橫向剖開了一道血口。 林在水心驚膽戰,對方還是過于瘦了些,多虧腰腹處有纖薄的腹肌緩沖,這才沒有直接扎到腹腔,不然腸子都欲鹽未舞能直接滾出來。汗水滴滴答答地落下來,那人揪住林在水的左手,哆哆嗦嗦地湊到臉側,一下一下地貼著他的掌心。眼前發生的一切都過于荒誕了些,林在水有些發懵,竟然沒有扯開。若不是隔著一層金屬面具,觸感太差,林在水真會覺得有一條毛茸茸在討安慰。借著星光,林在水看見那條不大不小的血口,流的血太多,完全找不到芯片在哪里。那人卻像是做了無數次這種事,干凈利落地拿匕首尖探入。金屬碰撞到硅芯片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林在水隨著他的手,也像是經常劃人肚皮的惡徒,連挖帶扯,把芯片取了出來。匕首挑起小巧的芯片,四周太黑又沾著血跡,林在水即便熟知各家芯片的生產類型,也沒能看出它的效用。那人松了口氣,竟然放心地松開握住匕首的手,把芯片揣進了口袋。林在水握著匕首一臉茫然。對方到底是太信任覺得他不會動手,還是仗著絕對的實力不擔心他能殺人?“殿下謝謝你……耽誤太久,差點死了……”那人可沒打算放過林在水的左手,親昵地蹭了蹭,手心開始回暖,林在水被驟然改變的溫度灼了一下。他單手扯開衣服的一角,隨便纏了纏腰間的傷口,緩過來后,聲音帶著一股沙啞慵懶的勁兒,聽上去心情很好:“殿下果然很好,最喜歡殿下了……”“你……”林在水憋了半天,一句“有病”在嘴邊到底沒罵出去:“是軍校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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